第二届湖北乡村振兴产业发展大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党委书记杜志雄报告了《乡村产业振兴的几个关键问题——产业演化规律》,指出“人气是最大的生产力”。以下是他的演讲视频及发言内容。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党委书记杜志雄)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早上好,非常高兴参加湖北省第二届乡村振兴产业发展大会。最近跟许多地方领导交流,大家都在讨论关于“十四五”乡村产业怎么发展、县域经济怎么发展,那么我把最近思考的一些问题在这里给大家做个分享,我汇报的题目为《乡村产业振兴的几个关键问题——产业演化规律》。
大家都知道2020年是精准扶贫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也是全面小康社会建设的建成之年,同时也是两个五年规划的转换之年,在这个历史时点上,各地都在考虑“十四五”应该做些什么,需要怎样发展区域经济。我认为,我们需要与四中全会会议精神紧密结合,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农村工作会议等相结合,高质量发展是“十四五”的重点发展方向。
我觉得目前的县域经济发展承担了两个功能,一个是我国整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县域经济不能离开整体经济发展,发展整体经济也离不开怎么来发展好县域经济,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另外一个,县域是脱贫攻坚的载体和主战场,明年是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收官之年的重要任务就在县域,无论是推动经济增长还是打赢脱贫攻坚仗,发展好具有县域资源禀赋特点的特色产业,实现县域乡村产业振兴,具有重要意义。
到了“十四五”,首先考虑县域(乡村)涉农产业发展究竟有什么样的变化和特征?县域经济具有广泛性的特点,它包含制造业、服务业、农业及关联产业,几乎涵盖了所有乡村产业发展的内容。这里强调县域经济发展内容聚焦于以“农”为基础的、农业及关联产业发展。
这些年以来,乡村产业发展的规律,发现和理解这些特征和规律是谋划县域经济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我觉得在规划中或者探讨未来县域产业经济发展的重要的前提和基础,对于县域产业发展特征和规律的归纳可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个人认为六个带有规律性的特征是非常值得重视的!这六个个方面分别是:1.聚人聚才聚力;2.要素配置高效;3.产品流通高效;4.重结果更重过程;5.融合连接起来;6.生态永续发展。下面针对六大规律展开我的讲解。
规律一:人气是最大的生产力!
我将县域涉农产业发展类型主要总结为“地头经济”“猪(鸡、牛、羊)头经济”“水头经济”“石头经济”和“树头经济”,但是无论哪种产业类型,都离不开人这个要素,人是发展的第一要义。
发展县域产业需要两只队伍,一个是富有创新意识的企业家队伍,另一个是富有敬业精致工匠精神的职工队伍。目前,很多地方产业发展普遍面临缺人的问题,“既缺有人去做,又缺人来消费”。比如,乡村发展新业态——乡村旅游,这些年旅游(投资、人数)呈现井喷式增长状态,2018年,乡村旅游人数将近30亿人次,旅游收入接近8000亿。乡村旅游是典型的“人头经济”,乡村旅游发展前提是有客源,有人来欣赏,所以产业发展需要人去做,产业发展的成果需要有人去享受,从这两个方面来看,乡村产业发展的第一大规律就是人气,可以判断没有人气的县域经济发展是一句空话,那么在谋划县域“十四五”产业经济发展,就要把人气放在县域产业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规律二:资源和要素流转的范围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其价值的大小,更决定其服务的产业的拓展能力!
我们都知道在县域中存在各种各样的资源和要素,它们如果不流转起来,不利用起来,只是客观存在,不能带来价值。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些资源和要素流动起来,通过产业化开发和利用,使这些资源和要素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但是现在流转的范围受局限,这个需要通过改革来解决,流转范围延展可以放大其价值。
另外,我们讲城乡融合的精髓和要义,在于融合发展实现了城乡之间更广范围的资源和要素流动。城乡融合发展就是要实现资源在城乡之间更广的范围和更多的产业转化利用。农村产权制度改革、三权分置等改革使流转的拓展范围成为可能。我们讲改革有三性,系统性、总体性、协同性,不同领域的改革之间保持系统性、总体性、协同性。事实上,进一步看,单一的某一项改革也保持系统性、总体性、协同性。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后,后半部分怎么走,也是改革三性重要的表现。所以,在谋划县域“十四五”和乡村振兴,怎么利用好这项规律,促进资源和要素在更大范围流转应成为县域“十四五”经济发展的关键!
规律三:产品和服务流通半径的大小一定程度上决定其市场空间和价值增值幅度的大小!
我觉得我们需要注意一些新的东西。农产品消费者在城镇、在远方,怎么把生产出来的农产品与相对较远距离的消费者结合,这是乡村产业发展一个关注点。互联网技术把远方的农产品和城市消费者结合起来,信息技术和电子商务平台建设+第三方物流事业的发展,使得产品和服务流通半径的扩大成为了可能。就产品流量比较大的产品而言,追求长链化流通,通过网红代言等互联网形式,提升其价值;对于小量的、特色的、一招鲜的农产品,追求短链化流通,实现价值最大化。这一规律对于县域“十四五”产业发展的启示是,做到长短链相结合,宜长则长、宜短则短。
规律四:乡村产业(品)发展的好坏、竞争力大小,日益决定于由“卖产品”向“卖产品+产品生产过程”转化力度的大小。
目前农产品总体供需出现供大于求的格局,农产品市场格局的重大变化,使消费者可以有更多的消费选择。但是,食品不安全事件频繁、集中出现带来的农业生产不安全(高投入、高污染)的恶名,消费者对农产品存在不放心、不信任的状态,使消费者对农产品存在质量担心。所以,消费者希望知道农产品的生产过程。品牌化发展解决农产品消费者对农产品的顾虑,品牌是质量的表征,质量是品牌的基础。所以,在农业产业发展过程中,我们需要花大精力让消费者知道农产品的生产过程,另外可追溯体系的建设、农产品品牌建设也要紧跟其后。所以,按照这项规律,县域“十四五”农业产业发展一定要将“卖产品”和“卖产品生产过程”相结合,惟其如此,农产品才有出路,才能实现产品和服务价值最大化!
规律五:产品(业)发展效益的大小,根本上体现为产业融合程度(广度、深度)的大小!
产业融合程度根本上体现在产业融合的大小,专业化程度越高、效率就越高。专业化的同时强调融合化,是为了让消费者的收获超出预期。比如农业与旅游结合,就是两条产业链融合。产业融合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在产业形态上融合,另外一种是在产品形态上融合,现在比较多的是产业形态融合,产品形态上的融合只是在“高大上”的农产品应用较多。
产业融合发展是乡村振兴战略的主要抓手,县域要通过打造农业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来延伸农业产业链,进而实现农业、农产品加工业、农村服务业的融合。未来,县域“十四五”农业产业发展要考虑全产业链利益和异产业链利益,强调产业形态的融合,由专门的生产与产前产后的关联化,农业与涉农产业的融合;强调农业生产及其产出(产品、文化......)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农旅化、电商化;以及强调产品形态的融合,优质农产品+其他产业产品的销售融合。
规律六:生态、绿色日益成为产业发展的基因和灵魂!
中国农业发展的目标在新时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个人认为传统农业的发展目标,一个是保障农产品的供给,另一个保证农业总收入稳定增长,现在增加了“保持农业的可持续性”这一目标。“保持农业的可持续性”含义是施加在农业上的任何技术和行为使得产业能够自然循环,这就是农业的可持续性。我连续六年对中国3000家“家庭农场”进行监测,发现家庭农场的新生态行为远远大于其它农户,在农业发展过程中,大农业发展加快家庭农场的培育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最后,再次强调,人气是第一规律,后面的千规律、万规律、大规律、小规律,“人气”是生产力是最根本的规律!第二、三、四、五、六规律,其实最终都是在争取人气,其作用结果都表现在争取到更多的人气,使得乡村产业和县域产业能够发展达到新的高度,发展到一个相对比较好的水平。